[内容提要] 本文在讲解哲学的一般特点的同时,亦说明了各民族的哲学独有些特质,譬如印度哲学近于宗教,希腊及西方哲学近于科学,中国哲学近于艺术,并在此基础上提出印度与西方皆为“有言的系统”,中国则主要为“无言之境界”。面对当今人类的危机,大家当交流西方的“哲人”与东方的“圣人”,重建哲学,重建信仰,复兴人类的文化与文明。
[关键字] 哲学、智慧、学问、宇宙、生活、文化、文明、检讨、批判。
“哲”,古人解作明智,有智慧。譬如《书·皋陶谟》:“知人则哲。”[1] 故在其后加一“学”字,即“哲学”就被用于翻译来自古希腊文的“philosophia”。由于后者的本意即是“爱智”,由此而进一步地进步为关于智慧的知识。人类过去有过一个被叫做“黄金年代”或“轴心年代”的时期,也就是大约在纪元前五世纪前后,中、印、希三方不约而同地出现了一大量伟大人物,通过他们各自独立的创造,产生了到今天都深刻地影响着人类的文化与文明。大家所说的哲学也就是最早地诞生于那个年代。有人把这称做“哲学的突破”(philosophic breakthrough),也就是“指某一民族在文化进步到肯定的阶段时,对自己在宇宙中的地方与历史上的处境发生了一种系统性、超越性和批判性的检讨;通过检讨,思想形态确立了,旧传统也改变了,整个文化终于进入一个崭新的、更高的境地。”[2]
一.什么是哲学?
这是一个最基本、最简单的问题,但却不是一个容易回答的问题。由于自有哲学之日起,大家就从未有过一个关于什么是哲学的一统的概念。尽管这样,大家可能还是可以依据多数人所一同认同的内容,来就什么是哲学作一描述性的说明。
哲学,尽管每个民族的称谓不尽相同,譬如印度人称其为“达生那”(Darsana),意为“见”或“诸见”;而中国古时候也曾称作“仁学”、“义理之学”、“玄学”、“理学”、“心学”……。不过无论作何种称呼,大家皆一致地觉得:哲学是探求宇宙生活之本的最高智慧。
第二,哲学的产生皆起来自于疑虑与惊讶。譬如屈原之《天问》:“曰:遂古之初,哪个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整整一部长诗,一百五十八问,皆是对宇宙生活的奥秘、对远古神话的故事的惊讶与疑虑。哲人正是由此开始了自己独立的思索与探求。并且,惊讶与疑虑将一直随着着哲人的沉思。因此,大家一般觉得哲学是从古老的神话之中挣脱而出。
第三,哲人首需宁静的心理,并辅之闲暇的时日,方可作智慧的探求。这就是一般所说的“宁静以致远,淡泊以明志”。对此,希土大哲亚里士多德亦有一段名言,他说:“如若大家为了摆脱无知而进行哲学考虑,那样非常显然他们是为了知而追求常识,并不以某种实用为目的。……可以说,只有在生活必需品全部齐备之后,大家为了娱乐消遣才开始进行如此的考虑。显然,大家追求它并非为了其它功用,正如大家把一个为自己,并不为别人而存在的人称为自由人一样,在各种学问中唯有这种学问才是自由的,只有它才只不过为了自己而存在。”[3] 因此说哲学是自由的知识!
第四.无独立的考虑,则无哲学的智慧。同时所谓智慧的想法,哲学中的新观念,新思想的出现,亦需各种不一样的观念间的碰撞,哲人间的辩论与讨论。哲人不可迷信赖何权威,需要具备深刻的深思与超越的批判精神。哲学诞生的“黄金年代”,也正是深思与批判特别深刻广泛,各种观念尖锐冲突,哲人间大辩论、大讨论的年代。因此说哲学是超越的深思与批判的知识。
第五.关于哲学与其它学问间有什么区别与联系,有人提出“两种真理与三分语言”说,即“外延的真理”(extensional truth)——也即科学(全部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的真理,用“科学语言”;和“内容的真理”(intensional truth)——包含文学艺术与宗教的真理,用“情感语言”,和道与哲学的真理,用“启发语言”(heuristic language)[4]。还有哲人觉得,哲学流动于宗教、艺术及科学之间。哲学与宗教有着一同的问题,譬如,灵魂、自由、上帝等人类的终极问题;与艺术有类似的进步,任何一位哲学家都是一个独立的宇宙,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与科学有相近的办法,哲学也用逻辑推论与证明等办法。但,哲学最本质的特点是用思辨办法与启发语言思索并说出其它三家皆觉得不可思不可说者!因此,
第六.传统上归是哲学的神学、美学、伦理学、逻辑学与认识论或常识论……它们都终究会成为独立的知识,对于它们的问题,哲学尽管也还可能涉及与研究,不过哲学的介入与研究,从根本上讲,是在它们之所以作为学问的最后依据上,这在它们自己则又是不可思不可说者。最后依据,在哲学又称做“先验(transcendental)及先天的(a priori)依据”,故哲学是纯粹地作先验及先天追问及探究的知识。
二.有言的系统与无言之境界
大凡世界每个民族在其抟成之初,几乎都随着有长篇巨制的史诗产生,譬如,古希腊的荷马史诗《伊利亚特》与《奥德赛》,古印度的《罗摩衍那》与《摩诃婆罗多》。它们集中地反映与保存了史诗拥有民族的原初宗教、艺术、神话与传闻与文明与文化的其他原初成就,充分地体现了原初民族的聪明与智慧,对该民族将来的进步产生了极为深刻与广泛的影响。可是,中土(至少可以一定汉民族)却到今天没证据表明过去产生过长篇的史诗。相反,中土的历史意识却最为发达,非常早就有了甲骨文的记载,在龟甲兽骨上记事,则需要用最少量的字句,包涵尽量多的内容。是不是主如果因为这一缘由,与其他的一些缘由,譬如象每个都不一样的自然与人文环境,关注问题的不一样的取向,切入问题的不一样的方法,……致使了各民族的哲学除去具备上述共性外,还具备每个都不一样的独有些特质。
印度哲学近于宗教,以出世解脱为其最高蕲求,具备彻底出世的倾向。其要意有3、一曰业报轮回,我人所做的所有。无论善事或恶事,因为身死而灵不灭,将均在来身受报;二曰解脱之道,以戒律(乃至苦行),禅定,智慧(对治无明),信仰(神权、祭祀、密咒等)达至脱离苦海,超越轮回之境;三曰人我问题,何为我?何为宇宙与人我之关系?怎么样达至梵我合一的正果?“梵”成为印度哲学的核心观念。总之是谈理所以得到底,智慧有待于修正(即修行亲证)[5]。
希腊与后来的西方哲学乃近于科学,以求知而谈哲理,以把握,甚至征服自然(包含人自己)为最重要目的。是一种彻底入世的哲学。他们一开初切入的问题就是:世界的本原(archee)是什么?于是有了自然哲学;人是什么?——灵魂论;德性是什么?——德性论,等等。追问“是什么”的问题,必然要作概念,厘清语言表达与事物的关系,于是,产生了修辞学、逻辑学与认识论。所以,到今天西方哲学特别重视对定义名相的分解与剖析,重视逻辑推理与论证。他们哲学的核心观念就是后来在每一门学科之后都要加上的“逻各斯”(Logos)。正是得力于这种严格的认知与周详的务实的精神,使得他们开启出了科学,开启出了民主自由的政体。
以上两家的一同之处在于皆力求完备、系统地言说不可言说者,因此建构起各种庞大的理论体系,卷佚浩繁、著作等身,故称为“有言之系统”。
中国哲学则近于艺术,和谐与交融了入世与出世的对立。为第一把握“生命”而求取智慧。由于看重与关心我们的生命,所以重德,重塑身养性的躬身实践。由克服和克制自己家里一己(不合“理”或“礼”)之私欲,而让常见之“仁体”、“本心”、“良知”真真切切地当下呈现,乃将自己家里的生命同宇宙之生生不已的大生命贯通,达至道通为一的圆满境界。因此,中国哲学的核心观念是“道”。由于道是整全,层层的名相剖析地言说没办法把握道,故中国哲人更习于直觉智悟地心观全体。言说仅为了当下的开悟,更少有庞大的系统理论的建构。牟宗三更特别强调,直觉智悟与躬身实践是理性的自觉与自律,是理性的智慧,般若妙智,其远超知性的认知与分解。 它既正视生活及宇宙的荒谬,同时又一定此生活与宇宙是可以提高至鉴赏的处境,乃至因为可忧虑而提高到仁体笼罩的德性之最高境界。由宋明儒最后开出的“超越范围”,真切地构成了德性,美趣,智悟之立体的统一。[6] 所以,大家可以称中国哲学为“无言之境界”。
三.大家怎么样研习哲学
对宇宙、生活问题的困惑,可能可以成为大家进入哲学考虑的契机。但,哲学既不可能有统一的概念,这说明大家除去拥有历史上的“哲学家”们的著作外,好像不大可能拥有“哲学”,由于,哲学在哪儿?哪个学会着哲学?大家如何会认知它是哲学呢?那样,与其说大家研习哲学,不如说大家最多不过是学习着去作哲学考虑(philosophieren)。而那个哲学原型(Urbild),也即哲学的“宇宙性定义”(conceptus cosplaymicus)——它一直形成“哲学”一词的真实基础,并关系到那每个人所势必对之有一兴趣者,最后也只可求其与它神似而已。不过,至关要紧的是,“依此看法而言,哲学是把所有常识关联于人类理性的本质目的之学(teleologia rationis humanae),而哲学家不是理性范围中的一个技匠,而是其自己就是人类理性的立法者。” 进一步讲,人类理性的本质目的有终极目的与隶属目的之分,而终极目的不过就是人的全部天职[7],——叫人成其为人!达成“圆善”意义的“至善”(最高善)。
这样意义上的“哲学家”,对人类可能吗?康德颇为悲观。然而,东方哲人譬如牟宗三却觉得,康德所说的哲学原型或哲学的宇宙性定义若当为人体之,也就是通过存在的践履而全部朗现于一智慧生命之中,如此的人不是其他人,而就是圣人,譬如孔子。假如哲学原型可由圣人的生命而朗现,而吾人亦依圣人的朗现而规定此原型,则此原型是具体地存在的。假如它是具体地存在的,则它亦是可学的。不过,在此,学需要是“觉悟”义。“学者觉也”。觉者以自己家里真诚心与圣人的生命,与与依圣人的朗现而规定的哲学原型,存在地相呼应相感通之谓也。哲学乃觉学也。[8]
如此大家便了解了,雅斯贝尔斯为何在说了只须选择你所倾心的任一位哲学家作精深的研读,就能导引你进入哲学之后,还要特别强调,如此的哲学家最好还是象康德,柏拉图那样伟大的思想家[9]。而精深地研读一位哲学家的著作,依熊十力的倡导,当有四要,即剖析与综合,踏实与凌空。名相纷繁,必剖析求之,而不惮烦琐。又必于千条万绪中,综合而寻其统系,得其通理。然剖析必由踏实,于繁琐名相,欲一一而析穷其差别义,则势必论主之经验与思路,在自己家里脑盖演过一番,始能一一得其实解, 此谓踏实。若只随文生解,不曾切实理会其来历,是则浮泛不实,为学大忌。凌空者,掷下书,无著者说,无世间种种说,亦无己意可说,其唯于所有相,都无取著。(取著意义极难言,学者须反观始得。)脱尔神解,机应自然,心无所得,而真理昭然现前。(此心才有所得,便是取着境相,即与真理相违。)此种境地,吾无以名之,强曰凌空。[10]
结束语
就哲学而论,无论西方与印度的有言的系统,还是东方的无言之境界似皆已步入“山重水复疑无路”的绝境。一方面,哲学自己的进步步履维艰,其次也几乎无人聆听哲学的智慧。总之,哲学于大家的生活态度,于年代的精神好像皆无所建树。有人于是声称,人类已步入空前的危机与没落的年代!
其实,人类的危机与没落在任何年代皆与人类的存活并存。只是在过去,危机与没落呈现为地域性罢了。而自近代以来,随着着全球愈益高度的一体化,于是便渐渐地彰显与张扬为人类整体性的危机与没落。这对人类既是灾难,又如汤因比所言是挑战。只有敢于应付并成功地战胜挑战的人,才可能克服危机与没落。在这方面,“黄金年代”的人类已为大家树立了楷模。危机的克服,取决于新的创造!重建哲学,重建信仰,复兴人类的文化与文明,创建新的存活环境。而这所有又第一取决于哲学智慧的复兴与创造。所不一样的是,在全球一体化的今天,这种创造再也不可能是毫无联系的地域性的行为,而势必是贯通古今中外的综合性创造。因此大家需要深入广泛地吸纳与融汇古人与全世界各民族、特别是西方与印度民族的高度智慧与精神成就。况且,大家这个民族在历史上已经成功地消化过印度民族的最高智慧。不过生活觉悟之事,创造即重复,重复即创造,每个人皆须从头来。[11]
大家好像可以期望哲学重新遭到注意和喜好,这门几乎消沉的知识可以重新扬起它的呼声,并且可以期望这个对哲学久已不闻不问的世界又将倾听它的声响。让大家一同来欢迎这一个更漂亮的年代的黎明吧![12]
(附注:笔者刚开始曾长时期追随海思先生研习哲学,深受其思想的影响与熏陶。对此,笔者永远心存感激。)
注解:
[1] 参见《辞源》卷一,北京:商务印书馆,1980年重印,页517。
[2] 参见韦政通主编《中国哲学辞典大全》台湾水牛出版社印行/北京:世界图书出版公司1989年重印,页767。
[3] 亚里士多德《形上学》A2,982b21~29,参见《亚里士多德全集》卷Ⅶ,苗力田主编,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3年首版,页31。
[4] 详见牟宗三《中国哲学十九讲》台湾学生书局印行,1983年初版,页19—43。
[5] 参见汤用彤《印度哲学史略》北京:中华书局1988年首版,页3—5。
[6] 详请参阅牟宗三《心体与性体》第一册,第一部“综论”,尤其是其中的第一章“宋明儒学之课 题”和第三章“自律道德与道德的形上学”。台北,正中书局1996年重印,页一 — 六零, 和页一一五 — 一八九。
[7] 康德《纯粹理性批判》A837—840/B865—868。
[8] 参见牟宗三《现象与物自己》台湾学生书局1996年重印,页462—469。
[9] 雅斯贝尔斯《智慧的道路——哲学导论》柯锦华,范进译,北京: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1988年首版,页136。
[10] 参见熊十力《佛家名相通释》上海: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85年首版,页6。
[11] 同 , 页469。
[12] 黑格尔《哲学史讲演录》卷一,北京:三联书店1958年重印,页1—3。